商代宗教政治、文化與社會生活
商人最初居住在中國北方的番和砒石,番地望不詳,砒石據考乃內蒙昭烏達盟的白岔山。商人第一位可以稱述的男性祖先名契,傳說為有絨氏女簡狄吞食玄鳥(一名乙鳥鳥,即燕)卵感孕而生,子姓。契輔助大禹治水有功,舜用為司徒,功業著于百姓?!对娊?middot;長發》云:“玄王桓撥,受小國是達,受大國是達。”按,玄元古通,元訓始,玄王即始王;或以玄色為黑,在方位中代表北方,玄王即北方之王。表明商族創業伊始,就有著不同尋常的經歷和光輝形象。其后逐漸南下發展,出河北,入山東,輾轉于河南,自契至成湯,凡八遷。自成湯至盤庚,又五遷,至于殷(今安陽小屯),此后不再遷都。
在商人的歷史上,曾產生許多杰出人物,對其發展壯大起到重要作用。例如,《詩經·長發》歌頌的“相土烈烈,海外有截”,相土為契孫,在夏王朝擔任過火正之官;冥在夏王朝曾任司空,《史記·索隱》稱“殷人祖契而郊冥”,足以說明其地位之高;上甲微也與利祿掛鉤的文字學和書法。
書法是一門書寫文字的藝術,古代的書法教育和識字教育緊密結合在一起,并被當作是“百官以治、萬民以察”的根本性大事來對待的?!吨芏Y·地官·保氏》:“養國子以道,乃教之六藝。一曰五禮,二日六樂,三曰五射,四曰五馭,五日六書,六曰九數。”這是周代教育貴族子弟的內容。六書是指“象形、會意、轉注、指事、假借、諧聲”中六種造字法則,是文字之學。學童8歲人小學,先由史官來教學童以六書,所以漢代以后又稱文字學為“小學”。當時的課本有《史籀》15篇,為大篆。教書寫,自然要包括教會學童如何執筆、使轉和達到字跡美觀,雖然當時不一定會有藝術意識。
秦始皇于二十六年(前221)剛統一六國,便下令統一文字。許慎在《說文解字敘》中敘述了這一過程:由于七國“言語異聲、文字異形”,“丞相李斯乃奏同之,罷其不與秦文合者,李斯作《倉頡篇》,中車府令趙高作《爰歷篇》,太史令胡毋敬作《博學篇》,皆取史籀大篆,或頗省改,所謂小篆者也。是時秦燒經書,滌除舊典,大發吏卒,興役戍,官獄職務繁,初有隸書,以趣約易,而古文由此絕矣。”李斯的《倉頡篇)(倉一作蒼)有七章,趙高的《爰歷篇》六章,胡毋敬的《博學篇》七章,都是以四字為句,兩句一韻,每章一韻到底,并常常將同義、近義或反義詞編排在一起,便于誦讀、記憶、對比、辨析,以小篆寫成。從出土漢簡實物知道,《倉頡篇》開首數句為“倉頡作書,以教后嗣,幼子承詔,謹慎敬戒。”故以“倉頡”兩字名篇?!峨細v》、《博學》亦類此。這三篇字書由秦官府頒行天下,以教學童識字,同時作為統一的標準文字責令各地實行。秦始皇三十四年(前213)為了統一法度,采納李斯的建議,又下了焚書令,將天下非《秦紀》的史書,《詩》、《書》及百家語全部交官焚毀,談論《詩》、《書》,以古非今者治重罪,只有醫藥、卜筮、種樹之書不在焚燒之列。另外允許學法令,只能以吏為師。至今在湖北、四川、甘肅等地秦墓中出土的竹簡木櫝,內容多是抄寫的《秦律》和《日書》(與時日有關的占書),字體是古隸,證明了焚書令在秦代各地執行之苛嚴,也說明了當時“官獄職務繁,初有隸書,以趣約易”。這說明在戰國末期的秦國至秦朝,隸書是較通行的輔助書體,“以吏為師”,所教的律令,其書寫的書體,往往也就是這種隸書。來源書法 屋,書法屋中國書法學習網。
秦末,劉邦入咸陽,諸將皆爭奪秦官府宮室的金帛財物,而蕭何(?一前193)獨自先取秦朝相、御史執掌的律令圖書收藏起來,從而幫助劉邦在軍事、財富和政治上掌握主動權,了解天下之要塞,戶口之多少,形勢之強弱,以及有哪些苛政峻法給百姓帶來疾苦。在西漢政權建立后,丞相蕭何又裙披秦朝法律,取其適宜于當代者,制定了漢律九章。其中《尉律》規定:“學僮十七以上始試,諷籀書九千字,乃得為史。又以八體試之,郡移太史并課,最者以為尚書、史。書或不正,輒舉幼之。”學童自小學習文字之學,接受識字和書寫教育。到17歲以上為成人可以處事時,始可參加考試,能背誦《尉律》之文,并取《尉律》之義推演發揮而繕寫至9000字以上者,方可去當郡縣起草和掌管文書的諸曹椽史。諸曹椽史的數量是龐大的,西漢時郡太守光書佐即定員10人。另外,又以秦代的八體書即大篆、小篆、刻符、蟲書、摹印、署書、殳書、隸書來對學童的書跡進行考試,優秀者由縣推薦至郡,由郡推薦至中央,逐級選拔,最后由太史令將這些書法優秀的學童集中起來再進行考試,最優者授以尚書、御史、史書令史等主書的官職。東漢的制度是:能通《倉頡》史篇,可補蘭臺令史,滿一年補尚書令史.再滿一年,就可當尚書郎。在漢代,低級的文吏有可能逐漸升遷為長吏乃至2000石的大官,如趙禹、尹齊、丙吉都是以佐史逐漸升遷為大臣的。“能書”是文史必修的一項業務,有些武職吏也兼修這一業務。因此,即便是一些戍守邊陲的小吏,一有空暇就練習書法,上級也將“能書”作為考察、提拔小吏的一項條件。在敦煌、居延出土的漢簡中,能見到不少這方面的實物證據。如漢簡中吏員登記冊籍有:
肩水侯官執胡隧長公大夫奚路人,中勞三歲一月,能書、會計、治官民,頗知律令,文,年十七歲,長七尺五寸,氏池宜藥里,家去官六百五十里。(《居延漢簡甲編》1014號簡)
肩水侯官并山隧長公乘司馬成,中勞二歲八月十四日,能書、會計、治官民,頗知律令,武,年廿二歲。長七尺五寸,解得成漢里,家去官六百里。(《居延漢簡甲編》114號簡)
這類例子甚多,不一一列舉。政府把文字學和書法同利祿直接掛起鉤來,這是提倡文字學和書法最有力的辦法。兩漢曾有幾個時期對文字學和書法的教育十分重視,這是兩漢書法藝術得以繁榮的一個重要原因。
秦漢時,九卿之一的少府職掌山海地澤的收入和皇室用器物的制造,所屬范圍甚廣。西漢時少府下屬有尚書、符節、尚方、考工、鉤盾、東園匠等部門,分別職掌制造皇室、陵寢所用各種器物和符節印璽、兵械,以及管理宮苑等:東漢時少府下屬中有尚書臺,置尚書令1人,尚書仆射1人,尚書6人,尚書分管六曹。各曹有左右示各1人,掌錄本曹的文書期會;有侍郎6人,主作文書起草;令史3人,主書。有符節令1人,手下有符節令史,職掌書寫符節。還有蘭臺令史,職掌書奏及印工文書。漢代宮室、陵寢、苑囿的磚文瓦當和尚方、考工所作的銅器銘文,以及印璽符節文字皆精美絕倫,應是那些擅長八體書(新莽時改立六體)的尚書、令史所書寫創作,然后由工匠依樣刻鑄,并非由工匠直接創作,工匠只有專業技術,一般都沒有文化:漢代,士農工商之階級劃分是極其嚴格的。東漢時,一些祠廟、墳墓、閣道等處的豐碑巨刻也大都是當地郡縣中主文書的書佐、椽史所書。如《西岳華山碑》即是書佐郭香察書,《西狹頌》為從史仇靖書。因漢代撰書碑刻尚無署名的體例,故大多不知書人。所以絕不可將漢代留下的書跡籠統稱為民間書法,相反這些書寫者大多是經過官方考試選拔出來職掌文書的官吏。來源書法 屋,書法屋中國書法學習網。
西漢前期對文字書寫的規范化也極為重視,“吏民上書,省字不正,輒舉幼”。少府屬下有侍御史巧人,掌察舉非法,受公卿郡吏奏事,有違失,舉劫之。漢初,石奮以恭謹聞名。景帝時,其四子皆順行孝謹,官至2000石,他本人為諸侯相,也是2000石官,故世號“萬石君”。長子石建為郎中令,位列九卿,有所上奏,待奏章被報下后,石建發現自己所書“馬”字,四足和尾巴應有五筆,而少寫了一筆,驚恐地說:“.獲死罪了。”《史記》和《漢書》都記有此事,作為石建謹慎的例子,但也說明漢代吏民上書,字如寫錯或不規范,就會被侍御史舉其名而論其罪的。
武帝時,罷黜百家,獨尊儒術,垂相公孫弘奏請:凡地方官員發現轄區內有好文學、敬長上、肅政教、順鄉里、出人無違失者,可向郡國守相推薦,郡國守相考察認為合格者,就與上計吏(漢代由郡守、國相將郡國的財政情況編為計簿,上報中央的丞相,凡人京執行上計的人員稱上計吏〕一起到京師,在太常(九卿之一,掌宗廟禮儀,兼掌選試博士)那里培訓,一年過后進行考核,能通一藝(經藝)以上者,補文學掌故缺;優秀者可以為郎中,由太常錄其名籍而奏上。一些低級官吏通一藝以上者,也相應升擢,云云。漢武帝采納了這些建議,于是儒學和仕途結合了起來,學習儒學的人日益增多,公卿大夫七吏多為彬彬文學之士。而按《尉律》考試學童的制度則廢棄了,八體書任由間里書師教習,不再作為考試取士的內容了,小學隨之衰落,研習六書的人也少了。
漢平帝時,王莽執政,為籠絡天下士人,于元始四年 【《漢書·平帝紀》作元始五年】“征天下通一藝教授十一人以上,及有逸《禮》、古《書》、《毛詩》、《周官》、《爾雅》、天文、圖讖、鐘律、月令、兵法、史篇文字,通知其意者,皆諧公車。網羅天下異能之士,至者前后千數,皆令記說廷中,能令正乖謬,壹異說云淞。”那些征召去的人中有百徐人是通曉文字學的,受到了敬重,稱為“小學元士”。
王莽居攝年間,托古改制,命大司空甄豐等校有關文字方面的書籍,將有些古文加以改定。當時有六種書體,一為古文,即漢景帝時魯恭工壞孔子故宅,于壁中發現的書籍上所寫的字體;二為奇字,即古文而又較特異的字;三為篆書,即小篆;四為佐書,即秦隸書;五為繆篆,用于摹印章的書體;六為鳥蟲書,用于書寫在旗幟和符節占卜的書體。王莽為了代漢自立,依照《周禮》復古,自言盡力制禮作樂,在書體上將秦八體稍加改變,并為六書,與《周禮·地官·保氏》所云六書同名而異實。漢末哀帝時,由于學者劉欲上書要求把古文經立為學官,遭到今文經學的官僚和博上群起反對。王莽秉政后,對劉歆極為尊重,王莽為了給他篡漢找到理論根據和取得廠大知識分子的支持,于是接受劉欲的建議,立古文經為學官。故古文立于六書之首。一片文經學在東漢一代始終盛行,出了許多經學大師,寫下了大量的經學著述。尤其以東漢末古文經學大師鄭玄的成就最大,古文經學對今文經學占有優勢,對古文的研究也自然就重視。漢末魏初的邯鄲淳即是以擅長寫古文的書家,并以書法教諸皇子。奇字是古文中較特異而難認的字。揚雄好古文奇字,“劉棻嘗從雄學作奇字”。劉棻為劉欲之子,也是一位博學之士,“學作”不是學識讀,而是學書寫。小篆和秦隸書,在王莽時嘉量、衡桿及瓦當、貨幣上所作字即是,用筆舒長,皆精美不減西漢,或有過之;繆篆是摹印文字,屈曲纏繞,縝密方正,以適于印面排布,藝術創造的成分較多,與規范的篆文有所不同。鳥蟲書是用以書蟠信的書體,用筆也屈曲纏繞,有時筆畫兩端略作鳥之首尾。由于旗幟、符節篇幅較大,漢時筆小,故適宜用鳥蟲書寫。印章中也往往作鳥蟲書,富有裝飾性。漢時能寫鳥蟲書的人甚多,靈帝時“諸為尺櫝及工書鳥篆者,皆加引召,遂至數十人”。這些工書鳥篆者,以后即羅致在鴻都門學中,自然也會將鳥篆寫法傳授諸生。鳥蟲篆因多裝飾性,有描畫的成分,故無甚書法價值,在這方面也不可能出現著名書家。